三人军事指挥小组研究综述

成耿正

遵义会议以后，成立了由毛泽东、周恩来和王稼祥组成的三人军事指挥小组，党史军史界对此研究颇多，但也存在着一些有争议的问题。

一、关于三人军事指挥小组的名称

由于迄今尚未发现记载三人小组的原始材料，也未见以小组名义发出的电文，所以，在目前的各种回忆录和论著中，对三人小组的名称各异，主要有两种观点。

（一）称“新三人团”。曾景忠认为，毛泽东一九四三年曾说过，遵义会议“以后组成三人团领导”。同年，周恩来在谈到红军长征中撤销攻打打鼓新场敌据点的计划时说：“毛主席坚决反对那个军事计划，后来还是停止了”，“自此以后成立三人团，集中军事领导，少开会议。”张闻天一九四三年二月在笔记中写道：“在抢渡乌江以前，泽东同志提议以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三人成立三人团全权指挥军事。”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对这个三人组织的称谓不约而同，均使用“三人团”这一名称。因此，可以认定，“三人团”就是三人军事领导机构在当时的名称。今天以“三人团”来统一这个三人军事领导机构的名称是比较合宜的，可以还历史本来面目。但是，在准备长征的过程中，成立了由博古、李德、周恩来组成的“三人团”，如果简单用“三人团”称呼毛、周、王组成的“三人团”，就容易与博、李、周组成的三人团相混淆。所以，对于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组成的三人团，以称“新三人团”为宜。

（二）称“中央军事领导小组”。王健英认为，把三人军事领导机构称为“中央军事领导小组”更符合历史实际。第一，遵义会议明确提出“必须彻底纠正过去军事领导上所犯的错误，并改善军委领导方式。”决议共有六处使用了“军事领导上的错误”的概念，七处使用了“单纯防御路线的领导者”的提法。很明显，取消三人团，正是彻底改变错误的军事领导的一种组织形式。三人小组决不仅仅是负责四渡赤水的“军事指挥小组”，而且是代表党中央负责最高军事领导的小组。第二，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同志在谈到三人小组时使用过“军事领导”的概念和“军事领导小组”的称谓。毛泽东一九七二年同周恩来谈话时说：“遵义会议后成立了三人军事小组嘛！”《聂荣臻回忆录》写道：“在行军途上，又组织了由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三同志组成的军事领导小组。”李德也讲过，再占遵义攻打仁怀后“成立了一个军事领导小组”，“成员有毛泽东、周恩来和王稼祥”。第三，从军事用语的准确性看，“军事领导”与“军事指挥”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军事领导”含义较广，而三人军事领导小组成立后不仅负责指挥红军行军作战，而且代表党中央全盘负责军事工作，是党中央的军事工作领导核心。

二、关于三人军事指挥小组成立的时间和地点

主要有两种观点。

（一）费侃如认为，中央军事领导小组是三月十二日在苟坝成立的。其主要依据是伍云甫的《长征日记选》记有“三月十二日，晴，敌机五架在附近掷弹。十七日出发，至青坑。六分队留苟坝”。叶剑英谈到当年成立“小组”的情景时讲过，他参加了中央军事领导小组成立的会议，正开会时敌机来轰炸。根据以上材料，可以认定“小组”是一九三五年三月十二日在苟坝成立的。

（二）王健英认为，中央军事领导小组是三月十一日在花雨田成立的。其根据是：第一，从当时军委电台的位置看，中央及军委领导人三月十日、十一日在花雨田。第二，从当时干部团驻地看，中央及军委领导人在花雨田。第三，从撤销攻打打鼓新场作战计划看，小组成立是三月十一日。

三、关于三人军事指挥小组的职责和性质

主要有三种观点。

（一）费侃如认为，“小组”的成立是为了在紧急的军事行动中召开政治局会议时减少失误，以保证毛泽东实施正确的军事领导。显然，这时“小组”是党中央委托的全权指挥军事的权力机构。遵义会议前的三人团是全党全军最重要的军事领导机构，有处理一切的权力。遵义会议决定取消三人团，即取消它处理一切的权力。毋庸置疑，遵义会议后成立的“小组”就是毛泽东、周恩来、洛甫、博古在一九四三年所说的三人团，因此，由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组成的三人团也具有博古、李德、周恩来三人团所拥有的权力，即处理一切的权力。

费侃如还认为，遵义会议后的三人军事指挥小组并不是中央军委。过去常常提遵义会议改组了中央军委，而历史事实是，中革军委主席、副主席、总司令、总政委、总政治部主任、总参谋长等军委和军队主要领导，和会前一样，一个也没有更动。只调整了代表党中央领导中革军委工作的同志。同时，无论是陈云的手稿，还是周恩来和陈云的日记，都没有认为“三人小组”是恢复建立中央军委的意思。也如许多同志所考证过的那样，毛泽东从遵义会议到长征结束，从未担任过军委主席的职务。

（二）曾景忠认为，新三人团既不是党中央最高权力机关，也不是党中央在当时处理党政军事务的领导核心和最高权力机构，而应当是党中央全权委托的负责最高军事指挥的临时性机构。因为它并不是按党内一定章程成立的常设机构，只是在长征途中为便于集中军事指挥权力而设立的。从一九三五年三月成立到六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总共只有三个来月的时间，后来它就在无形中消失了，可以说是临时的。

关于新三人团的职权，曾景忠认为，“新三人团与遵义会议前博古、李德、周恩来组成的三人团性质相同，也具有博古、李德、周恩来三人团所拥有的权力”的提法是不妥当的。因为博古、李德、周恩来组成的三人团是在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战争后期成立的，它确实是一个全党全军最重要的领导机构。遵义会议后的新三人团，只是纯粹负责军事指挥的。

（三）王健英认为，“小组是党中央委托的全权指挥军事的权力机构”和“是党政军领导核心和最高权力机构”的提法是不正确的。其理由是：第一，把三人军事小组称为“权力机构”和“领导机构”是不妥的。因为既称“机构”，理应有成立决定，固定名称及机构领导人职称；作为“领导机构”，理应有专门办事人员，有下属部门；为行使机构职权，必然会有决定、通知、通告、命令等公诸于众。但迄今看到的原始文电，分别使用“中央政治局”、“中央政治局及军委”、“中革军委”、“朱德、周恩来、王稼祥”的名义，并未发现落款为“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的电文或文件。第二，虽然当时最重要的是军事工作，但中央军事领导小组并没有代替党、政、军“处理一切”。其一，在党中央负总责的洛甫并非挂名，而是有职有权。其二，事关全党全军的重要问题，仍是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或政治局扩大会议，经集体讨论决定的。中央军事领导小组属于党中央领导的一种分工。它代表党中央领导军委工作，负责全党军事工作的最高决策和掌握军队的最高指挥权。其性质是党中央政治局内的军事领导核心。

四、关于三人军事指挥小组以谁为首的问题

主要有两种观点。

（一）费侃如认为，新三人团以毛泽东为首。“这个军事领导集体，从它一成立，许多材料证明，是以毛泽东为首，这样毛泽东从遵义会议后常委分工作为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周恩来的帮助者，成为指挥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者。”

（二）曾景忠认为，新三人团名义上以周恩来为首，但实际上毛泽东起着关键性作用。从组织授命手续来看，毛泽东与周恩来所处位置并未发生调换，并不是如有的人指出的那样新三人团一成立，就是以毛泽东为首。所以，在叙述新三人团时，不能简单地说新三人团是以周恩来为首，更不能说是以毛泽东为首。如果要说以周恩来为首，同时需说明毛泽东在其中起着决定性作用。

五、关于三人军事指挥小组存在的时间。

王健英认为，从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强渡大渡河，直到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反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中央军事领导小组一直存在着并发挥着核心作用。其根据是：第一，据聂荣臻回忆，一九三五年五月上旬，中央军事领导小组仍然存在。第二，据李德回忆，一九三五年五月中旬，在会理附近匆匆忙忙举行了一次政治局会议，不再要求变换军事领导。第三，张国焘虽然与毛泽东争论最为尖锐，但他口口声声承认毛泽东是中央军委主席，这就有力地证明了毛泽东仍以中央军事领导小组主要负责人的身分主持军委工作。第四，中央红军同红四方面军会师后，中央明确决定最高军事决策与指挥权集中于军委。可以看出，毛泽东为首的三人军事指挥小组在这时还是存在的。

参考资料

（1）曾景忠：《遵义会议后中央三人军事领导机构研究》，《中共党史研究》1989年第4期。

（2）王健英：《“三人军事小组”小考》，《党史文汇》1986年第6期。

（3）费侃如：《三人军事小组探源》，《党史通讯》1984年第5期。

（4）费侃如：《遵义会议后的三人军事指挥小组是党中央军委？》，《近代史研究》1984年第1期。